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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6

    他直言寻一人,名作谢平之。”

“依你之言,他可继承……?”

“他可不可,贫僧不知。但继位之人,如是方才那人,只怕这半壁江山……”住持未将后话说完,而是将盏中温茶泼了出去,再递眼神向那老者,“便该是这样了。”

茶水被泼出去,四散开,渗入地下去,二人见状,自然懂得个中道理,欢畅而笑,却带着几分讽意和几分嘲。

“行了,今日这出戏,也不枉我从扶风专门来听。听也听了,本官要回本官的扶风了,你继续当你的和尚吧。”

那老者起身向门边走,身子有些佝偻,许是久来行礼问安留下的,也并不富态,可以说是清瘦有之,当是足够为这个君主鞠躬尽瘁了。

虽是一声=身老态龙钟,但双眼仍炯炯有神。

“啊,何时那谢平之入了扶风,让他来我这处走走。”

“去你那处,你把王家家当都给他?”

“你既皈依,如何管这俗世?况我一生自问清廉有之,哪有什么家当?”

“那,施主慢走。阿弥陀佛。”住持立马换作了一脸严肃状,冷声相送。

老者却也不怪他这副模样,摆手而离。心想着住持也只有在谈及那殿上掌权人,和谢平之时,多少还有点人间烟火味了。

接连送走二人,住持将手中空茶碗置于外屋桌案上,才唤来那小沙弥。

“莫去清虚观叨扰惠玄了,他也没剩多少快活日子了。”言未尽,住持便长咳了几声,他的精神力越来越不如从前,他是知道的。况那几年费尽心力,他本不如别人命长。这几年昭行诸事纷杂,他比旁人更清楚,自己已近风烛残年时。

他缓了口气,才道:“让陵儿明日早起,去给那人讲经。”

“师父,我觉得平之师兄,不会应的。”

“让他从伐檀出来,再来我这处吃茶。去吧。”住持对沙弥的话,置若罔闻,又道。住持心下唯一担忧的,便是他养的这陵儿,他得在步入黄泉前,看到他的选择,庙堂或江湖。

如是前者,他只能尽他所有为他铺路,如是后者,他便可放他一人闯,再将这昭行留给惠玄,这样,便是那小子负了陵儿的一腔抱负,凉了陵儿的年少热血,陵儿还有这昭行为家,或是哪日陵儿厌倦了江湖羁旅,也总有一片留给他这游子的人间。

人嘛,总要知道有人在自己身后等着,才敢大步往前。

“是,阿弥陀佛。”小沙弥自知住持说一不二,遂行一礼,往谢无陵的院落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对没有错住持和赵祚的爸爸有点纠葛那种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的朦胧

第21章伐檀讲经

迟日江山丽,谢无陵坐在伐檀客舍的山溪旁。

近夏时候,饶是有山溪潺潺,绿树成荫,也总还是有些夏来的溽暑热袭人。

他着来一席若草色衫,和着这夏日,一惯爱着的蓝绶,也换做了素净些的绶带。

懒卧于溪边,连调茶的想法也没。春困夏乏,这些个词儿,许是永远不该用在他身上的。只这一年,不知为何,他总觉得日头漫长,有些百无聊赖。

那些个艺伎娘子说的如隔三秋,到如今他才算有所体味。

透过枝桠的斑驳光影打进溪水里,也打在他身上。他支肘撑首,合眸假寐,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一片蕉叶,被他握在手里有一搭没一搭地轻扇着。

雍国公赵修来时,这一幕正入他眼底,他眸色都深了几分去。

他是由沙弥领着来这院里听经,本以为会是王朔煮茶候着他,却没想到是昨天才见过的那个小子。

“师兄,人来了。”沙弥对着那山溪边小憩着的人道。

“嗯。”谢无陵慵懒地应声。他方才想了许多,想他前几年都是如何在昭行打发时间的,无非是与师兄对弈,与妙法真人学琴,与师父学文做赋。

可如今这些事情想来,却又觉诸多无趣。都不如桃树下与那人对饮来的淋漓。

“你先去忙其他的吧,辛苦了。”谢无陵睁了眸,却未多瞥来人一眼,只将手上轻摇的蕉叶放在了溪边的卵石上,才起身走往屋前。

赵修倒看得真切,心下却生了千万缕狐疑。眼前人未剃去青丝,想来还可以算个带发修行,连佛家的合手轻拜的礼都少有做,当不是个佛家弟子才对。偏这昭行里对他的个中称谓:“师兄”“师弟““师父”……任谁听来,都会迷糊吧。

谢无陵起身,衣袍为山溪沾湿不少。

他迈了几个步子,去屋里端了一盏凉茶出来,放至赵修面前的石案上,漫不经心道:“喏,坐。茶凉了许久了。”

说着便自己端着一盏饮了去,不管赵修投来的目光含着的几道灼灼。

昨夜沙弥来屋里传住持的话时,谢无陵就知道,多说无用,他的师父素来这般,不管他应是不应,只往他怀里塞,像那些个佛偈经纶,他被这人逼得,背的比那些沙弥背的还多。

他也不是没有反抗过,有一日气急他想着离寺出走,没几天便饿得灰头土脸回来了,这之后他便知得,是不应也得应,应也得应。

但这本是他不情愿的事,他自然也给不得眼前人什么好脸色。想来如果这人不是同赵从山一般是个王孙,或许这杯凉茶也别想有了。

“敢问小师父,这……惠玄……”

“小师父这名头,可不敢当,”谢无陵不待那人落座,先兀自撩袍落座,自报家门道,“昭行谢平之。”

这名头赵修是听过的,次数不多,但多少听外公家中的几位谋士在某些个小聚酒宴上提过。

赵修不禁觑了眸,居高临下打量了这坐于对面的人。

模样里仍带着几分稚气,连从方才进院,到现在,他都带着几分素寒的无礼。倒是和他那不羁批笔的辞赋如出一辙,只这年岁和他的笔力却是大相庭径。

况这人素来落款,皆作“昭行谢平之”,那些个碌碌无为的风雅士,还道他以寺庙做故里,是不羁性子,颂他几分。

本来方才入院时,赵修见那人卧于溪边,一副隐士模样,心下还生了动摇。以为赵祚来寻得可能是这个谢平之;但现在瞧来,这人也不过是个乡野匹夫,行事也多乡野的无礼轻怠罢了,便是去了扶风,也搅不起什么大浪,说不定还要成为重阙阶下骨。所以赵祚来这处寻得应当还是王朔才对,他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抬眸对这人。

赵修负手,却不落座,他心下也带着几分轻慢,不过眼前人的容貌,却是他在扶风那些庸脂俗粉里从未体验到的,那桃花眸本当足艳,却带着几分慵懒,瞧着倒多了几分媚色,他心下风波骤现。

如是能将王朔同这人一起带回扶风,倒也不亏,一能谋世,一能慰王,岂不美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