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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32

    一时人心惶惶,皆道有妖鬼作祟,喜食□□女。官府不能禁,只派人多加巡逻。

及秋末,陈家娶媳,乃城东一娇女,曰倩。是夜,倩独坐房中,则其夫在外,酒席未散。倩思及洞房花烛事,难免娇羞,又恐先前坐轿中颠簸,鬓发凌乱。趁小婢出房取水,悄掀盖头,对镜梳妆。忽觉脑后一疼,往后一倒,不省人事。恰逢其夫醉归,瞥见一小团黑影自门缝闪出,再定睛一看,屋内地上正是倩尸首,不复娇女模样,反似老妪丑怪。

其邻为富户,只一女,早年定下亲事,闻此事后,不觉惊惧。然佳期临近,不能推阻,便以千金,寻能人异士,为捕妖邪。有云游师徒,偶经此地,登门拜访,曰:“吾二人可杀妖邪。”

则师者,曰净安,乃一俊雅道人,面若傅粉,唇似丹朱;徒弟者,曰桂溪,作道童打扮,亦唇红齿白。见之,富户不信,问道:“汝二人有何本事,可捉妖鬼?不过方士,懂些炼丹术法罢了!”

净安尚未开口,则桂溪含怒,忿然曰:“吾师为真仙下界,那欺世盗名之徒,岂能与吾师并论?”言未毕,净安笑道:“吾徒生性顽劣,口不择言,但请见谅。若道本事,日后便见分晓。今妖孽横行,恐小姐遇不测,何不让吾二人一试?亦可另寻有道之士,无妨也。”

富户听之,觉其言谈得体,举止从容,不似作虚言。沉吟半饷,道:“可也,汝二人若可保吾女无恙,定以千金为酬。”

则净安摇首,曰:“若杀妖邪,愿主人家将千金施与穷苦妇孺,吾不受分文。”

故二人住富户府上,夜半,净安掐指一算,谓桂溪曰:“此妖善隐匿,若不知其害人术法,恐有失也。”桂溪蹙眉道:“闻陈家所言,昔时新媳暴毙,见一黑影闪出,必为妖邪。而数桩案子,死者皆为女子,或这家女,或那家媳。莫非,莫非此妖只害将嫁及已嫁之人?”净安颔首,笑答:“欲杀妖邪,应有嫁娶事,引其上钩。”

桂溪细细沉思,片刻,双颊渐红,曰:“若吾作女妆,扮成小姐……”闻言,净安大笑,拥之入怀:“吾便为汝夫君,拜堂成亲,洞房花烛。”盖师徒二人,实乃眷侣,只外人不察。“倒也无妨。”桂溪含笑,搂其脖颈,将脚尖踮起,送上香唇。则净安以手抚摩其颊,口中啜之,似索小舌,缠绵不休。

便解帐,入衾共枕,一番云雨。

遂告富户,其允之,又与亲家择佳日良辰,使师徒二人扮作小姐、公子,引妖孽来。

是日,有一福姑上门,为桂溪梳妆。将奁打开,取乌木梳,将桂溪一头青丝梳过四五回,念了些吉祥话,甚么白头共老,子孙满堂。桂溪侧耳听着,觉头上渐沉,非金簪凤冠,不知何物。渐神迷心晕,曰:“此梳极好,与寻常不同。”福姑笑答:“此梳乃老身家中传下,乌木做成,自带异香。不知多少新嫁娘,为求此梳,以金银相献,吾皆不允。”

桂溪恍然,取乌木梳在手,细细观之,愈发心喜。则蹙眉道:“唉,见过无数奇珍,却不知小小木梳,这般精致。”

见其恋恋不舍,福姑踌躇再三,咬牙道:“若小姐珍重此梳,老身愿赠为嫁礼。”

“这,这是为何?”

便长叹:“吾有一女,与小姐年岁相仿,然年前得疾,尚未出嫁,已长埋黄土。生前亦喜此梳,欲求,吾固不允,谁料天命无常……也罢,见小姐凤冠霞帔,念及老身那可怜女儿,故愿相赠。”言讫,垂泪不止。

桂溪亦叹,曰:“竟有如此凑巧之事!”遂接过乌木梳,把玩一番,始置于小盒,一同带去。不多时,其扮得如仙子一般,珠环翠绕,被仆妇扶上花轿。两旁鼓乐炮响,一路人声鼎沸,热闹非常。未几到门,则净安穿着大红吉服,轻轻一踢,桂溪笑而应之,牵红缎出。两新人进堂上,拜过天地,又行交拜礼。礼毕,桂溪被二三婢簇拥入房,而净安在外,与宾客欢饮。

及夜,桂溪坐房中,取下红巾,将梳摆在掌心。忽头晕目眩,倒在榻上。未几,乌木梳泛起红光,一团黑影闪出,欲啮其喉。则桂溪怀中金光闪现,黑影哀号数声,逃出门外。正撞上净安,一挥袖将其打落,满地污血,恶臭难闻。趋而视之,乃一老妪头颅,以乌木梳为凭,趁女子梳妆显形。

“此乃福姑,今日为吾妆面,恐施邪术于梳。吾身有符咒,亦觉目眩,有迷心之效。”桂溪自房中出,仍觉头昏,须净安搀扶。时府中人闻声而来,见人头及木梳,大惊,忙报官府。盖一木妖修行经年,误堕邪魔,道行大减,容貌亦改。故心生一计,寻女子血rou驻颜,取枝作乌木梳,以邪法哄女子收下,伺机吞人血rou。

见怪已绝,时夜过三更,净安二人留府上歇息。“可惜洞房花烛,未能尽兴。”净安长叹,则桂溪倚着床帐,答曰:“已拜过天地,岂能辜负良辰?”遂解衣上榻,穷尽狎昵。二人情兴愈炽,俟云散雨歇,已闻鸡鸣。

自此三阜再无女子受害,净安师徒翩然而去,不取分文。而富户嫁女无恙,愈加敬重二人,以千金广行善事,后子孙皆盛,乃行善积福之功。

第41章(四十一)猫

山阴某公子,家颇饶,年十九岁,居城南。年前,其祖因老迈死,平生喜畜一猫,猫亦暴毙。然留一幼猫,白毛长尾,卧于老屋内,一声连着一声。公子闻声,趋而视之,甚怜,便抱入房中,好生照料。久之,觉猫乖巧,往往蹭身卖娇,行走亦跟在身后。愈喜,又见一双猫儿眼似宝珠,圆润可爱,便取名爱珠,渐寝食共之,形影不离。

公子貌极俊秀,远近皆知,有生女尚未结姻事者,慕其才貌,愿以女嫁之。媒妁登门,则猫似恶其艳服浓妆,辄呲牙叫嚷,欲逐之。公子自是疼宠,又无意娶妻,便婉拒,将媒人请离。故及弱冠仍未有室,旁人见之,皆窃语道:“这般人物,竟为猫痴!真真稀奇。”

翌年,公子有一表舅客山阴,携妻女拜访。其女曰荃书,生得貌美若花,年方二八,正是初识春情之际。忽见公子丰姿出众,言谈温雅,难免春心一荡,碍于父母在侧,不敢抬眼去瞧。其父亦有意撮合,曰:“吾女年幼,养于深闺之中,故少礼数。”妻坐其旁,将女手一执,笑道:“不是旁人,却是表兄,何故作此情状!”

则荃书双颊骤赤,俏生生走上前来,娇滴滴行了个礼,道一句:“小妹见过表兄。”便羞得低垂粉颈,偷往公子面上瞥一眼,当是含情脉脉。公子隐察其意,心下有些生厌起来,正容道:“表妹不须……”言未毕,自椅后跳出爱珠,一身洁白,蓬松似雪团子,向荃书扑来。女躲闪不及,惊叫几声,往后倒去。一时鬓乱钗横,其母忙上前,将女扶起,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