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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回 秋扇见捐淡居物外,獍枭邪顾再堕泥潭(3000+)

    

第一百五十六回 秋扇见捐淡居物外,獍枭邪顾再堕泥潭(3000 )



    徐元昌甩袖而去,自这日起,再没有踏入外宅半步。

    不过,与他料想的不同,陡经大起大落,絮娘并未惊慌失措。

    或许是因为这么多年一直生活在颠沛流离之中,她耐得住寂寞,受得了冷落,甚至因为不再需要诚惶诚恐地应付贵人,而感到几分松快。

    荷花不知不觉开了半湖,送来若有若无的清香。

    絮娘带着翠儿摘了满满一篮莲蓬,将莲子一颗颗剥出来,剔除苦芯,煮熟之后,裹了细细一层糖霜,用罐子装好,托人带给蒋星渊。

    这糖莲子甜中带苦,清热败火,蒋星渊装在荷包里随身携带,不知不觉吃了一颗又一颗。

    他将圆滚滚的莲子压在舌下抿着,待到表面的糖霜完全融化,这才慢慢嚼碎,一点一点咽进喉咙。

    卫婉见了好奇,笑问:“这是什么新鲜吃食?能给我尝尝么?”

    “不行。”蒋星渊眉眼微冷,下意识地拒绝了她。

    待到察觉她的错愕,他缓了缓脸色,解释道:“主子有所不知,这是我家乡的吃食,用料寻常,做法粗糙,您身子贵重,还是小心些的好。”

    唯他马首是瞻的小钟倒是得了两颗。

    小钟将干爹常常挂在嘴边的絮娘当做天上的仙子看待,拍马屁道:“干奶奶的手艺实在是好,奴才说句僭越的话,便是万岁爷也没这口福呢!”

    话未说完,小钟便挨了蒋星渊一脚。

    “什么干奶奶?”他寒着脸瞪他,“我娘还年轻得很,要你胡说八道?”

    不叫干奶奶,应该叫什么?

    小钟脑子直打结,又不敢顶嘴,自打了两个嘴巴,赔着笑点头哈腰。

    徐元昌坐等絮娘悔不当初,哭着过来求他,一等就是两个月。

    他住回王府,却觉得浑身都不舒服,哪里都不对劲儿。

    祁氏是最古板端庄的,张口闭口劝他节制,唠叨得人耳朵长茧,他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进她的门。

    秦氏看似八面玲珑,嘴巴也甜,可他知道,她的心全系在大儿子徐宏灿一人身上,有时候说梦话,都要喊几声徐宏灿的名字,对他只不过是尽侧妃应尽的职责。

    董氏百依百顺,然而,沾过絮娘的身子,他总忍不住拿她和别的女人比较,进而横挑鼻子竖挑眼,觉得旁人都不如她销魂蚀骨。

    就连平日里最馋最浪的杨氏,也再难挑起他的兴致。

    连着看护卫们jian干了杨氏好几日,徐元昌走进京兆有名的凝香楼,花重金买下花魁的初夜,命跟着自己的老奴给她破处,颇有些“焚琴煮鹤”的残忍。

    眼看着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花魁娘子像条母狗一样跪趴在地上,被大字都不识一个的糟老头子捅破嫩xue,边挨cao边哭哭啼啼地往他跟前爬,徐元昌胯下那物终于有了抬头的趋势。

    他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可怜的美人,抬脚踩踏着又大又软的奶儿,将阳物塞进她嘴里,出出进进间,微微阖上凤目,想象着身下跪着的是柔弱又招人的絮娘。

    将就着在花魁胸脯上射了一回,徐元昌意兴阑珊地摆摆手,示意几个急得抓耳挠腮的护卫加入战局,既不坐轿,也不骑马,悄悄走到外宅。

    他纵情声色多年,底子却尚未掏空,轻手轻脚地翻过墙头,爬上高大的榆树,在茂密枝叶的遮挡下偷窥絮娘。

    也是事有凑巧,絮娘刚好从廊下走出,轻声唤翠儿过去。

    徐元昌仔细打量,见她卸去金钗钿合,舍下绮罗珠履,挽了个家常的发髻,穿一身素色的衣裙,倒衬得青丝愈黑,身段愈柔,颇有种楚楚动人的风致。

    “翠儿,前几日催问的冰块,还没买回来么?”絮娘似是热得难受,以帕子擦拭着脸上的细汗,后襟湿淋淋地贴在脊背上,露出一点儿诱人的玉色,语气却依然温温柔柔,“管事是怎么说的?”

    “我……我刚去问过,管事说、说眼看就要入秋,买冰块有些浪费,请娘娘忍一忍……”翠儿吞吞吐吐地回答着,忍不住为她抱不平,“我看,分明是他们见王爷许久不来,以为娘娘失了宠,暗地里苛待您,从中捞取油水……”

    徐元昌听得心气大顺。

    管事到底是他身边的老人儿,他只含蓄地提点了几句,对方就把事情安排得妥妥当当。

    本来嘛,女子居于深宅,便如同身处牢笼,多的是不打眼又磋磨人的法子,让她们有苦说不出。

    孰料,絮娘沉默片刻,道:“既如此,咱们便不再麻烦他们。你拿几两银子去外头买,请他们从后门送进来。”

    蒋星渊在宫里混得风生水起,无论是底下小黄门的孝敬,还是主子们的赏赐,每个月都能拿上不少,比外头四五品的官员还要风光些。

    他没别的嗜好,只爱“孝敬”絮娘,三不五时托人送些银票过来,好让她有银钱傍身,心中更有底气。

    翠儿“哎”了一声,带着一车子冰块回来时,却遭到护卫们的阻拦。

    她和他们争执了两句,揉着红通通的眼睛跑回来,向絮娘控诉:“娘娘,他们硬说车夫形迹可疑,不放他进来,还说车上的冰块是外来之物,不敢随随便便给您用,要一块块搬下来检视!”

    虽说已是傍晚,白日里的暑热还未完全散去,冰块放在地上,没多久便会融化成冰水,这分明是在与絮娘过不去。

    徐元昌越看越有滋味儿,盘腿坐在粗壮的树枝上,等着看絮娘作何反应。

    絮娘轻轻叹了口气。

    “罢了。”她掏出帕子,帮翠儿擦拭泪水,不急不恼,逆来顺受,“我是穷苦人家出身,小时候三伏天里买不起冰,热得中暑,不也过来了么?你把所有的窗子打开透透气,再取两把扇子过来,咱们在树下坐一会儿,等凉快了再回屋休息。”

    徐元昌愣怔半晌,扫兴而归。

    接下来的几日里,在他的授意下,外宅的下人们或是克扣絮娘的饭食,或是说些阴阳怪气的话试图激怒她,可她总不接招。

    转眼到了中秋佳节。

    碍着上下尊卑,絮娘不得不整饰了一番,换上质地轻软的茜色纱衣,腰束银色丝绦,前往王府请安。

    家宴之上,徐元昌懒懒散散地坐在祁氏旁边,她进去的时候,连眼皮都没抬一下,与数月之前那个殷勤体贴的夫君判若两人。

    祁氏受了絮娘的礼,命她在几位侧妃的下首落座,转过头继续和秦氏说话,颇有将她当做透明人的意思。

    董氏忙着给儿子夹菜,母子俩亲亲热热地坐在一处,无暇顾及他人。

    杨氏料不到她生得这般美,却这么快就失了宠,暗笑她无用。

    她夹枪带棒地嘲讽了几句,见絮娘不肯应战,便觉无趣,扭着腰肢坐进徐元昌怀里,嘴对嘴喂他喝酒。

    与这几个人相反,二少爷徐宏焕保持着初见时的热情,趁着舞姬们跳舞的工夫,悄悄挪到絮娘身边,笑嘻嘻地缠着她说话。

    “五娘怎么也不往府里多走动走动?可教儿子好想!”他往她杯子里斟满酒液,极力劝她饮下,“这是西域出产的葡萄酿,滋味甘甜又不醉人,五娘快尝尝!”

    絮娘实在却不过,轻轻抿了一小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不知不觉便喝了两三杯。

    徐元昌不肯理会她,几位侧妃又和她没有什么交情,她颇觉尴尬,有徐宏焕陪着,倒暗暗松了口气。

    徐宏焕是个活泼跳脱的性子,没人搭腔也能天南海北地聊上几个时辰,这会儿铆着劲哄絮娘开心,自然手到擒来。

    “五娘尝尝这道金钱鱼肚,我再给您盛碗冰糖燕窝润润肺。”他挥退婢女,亲力亲为地服侍她,又鼓着腮帮子瞪视对面坐着的徐宏灿,“大哥老冲我笑做什么?”

    “二弟误会了,我只是突然发觉你长大了许多,既懂礼数,又遵孝道,因此而感到欣慰。”徐宏灿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肖似其父,笑吟吟地夸赞着他。

    徐宏焕嘻嘻笑着,将精致的小银匙塞到絮娘手里,催促道:“五娘快喝!”

    絮娘不好拂他好意,低头用了半碗燕窝,渐觉小腹坠胀,便在婢女的指引下出去如厕。

    她前脚刚出门,后脚,徐宏焕就从衣襟里摸出一个小纸包,一层层打开,拈了撮淡粉色的粉末撒进她面前的酒杯里。

    他当着满满一屋子的人做着大逆不道的事,不但神色镇定,甚至还偏过头,冲着坐于上首的徐元昌眨巴眨巴眼睛。

    他是在征询父亲的意思,问他舍不舍得分享这个难得一见的美人。

    祁氏眼观鼻鼻观心,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

    徐元昌慢条斯理地咀嚼着鲜美的山珍,微微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絮娘回到席间,发现徐元昌已经离去,紧绷的脊背终于放松下来。

    她正打算找借口告辞,徐宏焕便像肚子里的蛔虫一般,悄悄扯了扯她的衣袖,道:“五娘是不是想回去?您敬我娘一杯酒,说两句吉祥话,今天是团圆佳节,她不会为难您的。”

    说着,他把她的杯子斟满,体贴道:“我去找人给您准备马车,天黑路远,还要多点两盏灯笼。”

    絮娘从他身上找到和蒋星渊一样的亲切感。

    她感激地点了点头,素白的玉手端起酒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