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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七回 挥刀斩孽根一错再错,呼痛衔香乳求仁得仁

    

第一百一十七回 挥刀斩孽根一错再错,呼痛衔香乳求仁得仁



    天色发白之时,絮娘被竭力压抑的呻吟声惊醒。

    她一时分不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中,待到那声音逐渐变得微弱,方才反应过来,穿上绣鞋,神情恍惚地走进柴房。

    看清眼前血腥又惨烈的一幕,絮娘花容失色,倒退两步跌坐在地。

    只见蒋星渊仰面躺在一张半旧的门板上,双目紧闭,脸色惨白,嘴里叼着一块白布,已经有出气没进气。

    他的鬓发被汗水完全打湿,泛着冰冷的光泽,上半身衣着整齐,裤子却不知去了哪里,下腹和双腿上部以白布扎紧,牢牢固定在身后的板子上,会阴处被布条勒得高高隆起。

    本该暴露在外的阳物与子孙袋被锋利的刀刃完全割除,腿心空空荡荡,血rou模糊,不远处的地上散落着几块死物。

    絮娘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喉咙里爆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扑上去紧紧抱住蒋星渊的脑袋,大哭道:“阿渊!阿渊!你快醒醒!你……你干了什么傻事?”

    蒋星渊艰难地睁开双眼,虚弱地抬头看了看她,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指了指不远处的瓦盆。

    瓦盆里装着干净的柴火灰,是他昨夜准备好的止血之物,不想阉割的过程耗费了太多心力,他现在已经没有力气照顾自己。

    絮娘边哭边抖着手捧起火灰,均匀地洒在可怖的伤口上,一想到蒋星淳凶多吉少,蒋星渊又在眼皮子底下做出了这种骇人听闻的事,蒋家的香火怕是要从此断绝,只觉内心悲痛到无以复加,真恨不得一头撞死。

    待到奔涌如泉水的血流渐渐止住,她重又捧住他的脸,轻轻抚摸着冰冷的肌肤,不解地问道:“阿渊,你不是一直说要考取功名,出人头地的吗?为什么忽然做出伤害自己的事?你……你是不是有什么苦衷?”

    蒋星渊贪恋地感受着她的关心,觉得只要她还愿意怜惜自己,遭再多的罪、受再大的屈辱都是值得的。

    他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扯出一个因痛苦而有些扭曲的笑容,轻声道:“大娘,您不知道,如今朝廷重武轻文,走科举的路子,已经没有出头之日,还不如赌一把,到宫里碰碰运气。”

    “就算……就算不当官,当个教书先生,或是做些小营生,总能糊口的啊。”絮娘既困惑又心疼,珠泪成串掉落,尽数渗入他乌黑的鬓发间,“咱们手里还有银子,何至于……何至于把自己逼到这一步?”

    蒋星渊缓缓摇头,说出心里的担忧:“没有功名在身,也没有权势在手,如何护得住你?”

    眼下的太平只是假象,絮娘不可能永远不出门,而她的美貌又太容易招来男人们的觊觎,他总觉身后有一柄要命的鞭子追赶着他,逼迫他拼命往上爬。

    “再说,只有登上位高权重的位置,才能早日帮你找到阿淳哥哥和阿姝。”他已经不再用“您”做敬称,而絮娘慌张失措,并未察觉其中的异常。

    果不其然,听完这句话,她身子一震,脸上浮现出愧疚之色,颤声问道:“都是……都是为了我吗?”

    是她沉湎于儿女生死未卜的悲伤之中,将大小事宜全都推给他处置,不但没有如往里一般关心他,照顾他,还拼命催促他出去探听消息,这才逼得他走了绝路吗?

    絮娘看着眼前狼狈不堪的少年,想到他聪明又懂事,看了那么多的书,写一手那么漂亮的字,本该有光明锦绣的前程,像大多数人一样,娶妻生子,儿孙满堂,如今却说不要就不要,豁出身为男子的尊严,去赌一个没有把握的未来,就觉得痛不欲生。

    蒋星渊受惊般的垂下眼皮,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像天真的孩童一般,露出个有些羞涩的笑容,道:“大娘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一直在心里把你当成亲娘,做什么都心甘情愿。”

    他更天真地道:“你别瞧不起没了二两rou的太监,若是能够抓住机会,爬到高位,获得圣上的信重,简直比一品大员还要风光。再给我点时间,我一定可以混出个名堂。”

    他一直盼望能够快快长大。

    可时间对他来说太残忍,太漫长,好像永远也看不到尽头。

    絮娘心里又痛又悔,再也说不出话,抱紧他放声大哭。

    蒋星渊很快陷入昏迷。

    絮娘暂时搁下寻死的念头,请郎中为他诊治,不分昼夜地照顾他。

    一碗碗药汤灌下去,他高烧不退,脸颊赤红,嘴唇干裂,却下意识咬紧牙关,一句胡话都不肯说。

    下身的纱布被鲜血浸透,絮娘一边哭一边为他换药,陪着他在生死边缘煎熬了几天几夜,一双美目肿成桃子。

    蒋星渊苏醒过来的时候,第一句话便是:“我疼……”

    絮娘不知道该怎么帮他缓解疼痛,犹豫着伸手抱住瘦了一大圈的身躯。

    他往她怀里拱去,鼻尖隔着衣裳磨蹭柔软的乳rou,声音变低,带着几分怯意:“娘……我疼……”

    多年以前,他鼓足勇气想认她当娘,却被她委婉拒绝。

    隔了这么久的时间,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他终于找到了第二次开口的机会。

    絮娘愣怔片刻,忽然打了个哆嗦。

    对蒋星渊的愧疚和疼爱、对一双儿女的思念,在这一刻奇妙地融合在一起,她在他这一声亲昵的呼唤里,找到继续活下去的力量。

    他是如此敬爱她,需要她;他是她亲手带大的好孩子,和亲生的原本没什么两样;他是这世上除了自己之外,和蒋星淳、蒋姝最亲近的人……

    是移情也好,是母爱的本能作祟也罢,絮娘胡乱扯开自己的衣襟,将白嫩饱满的玉乳掏出,像哺喂婴儿一般,塞到蒋星渊嘴里,带着哭腔呼唤:“阿渊……阿渊……娘在这儿,娘陪着你……”

    蒋星渊张嘴叼住,眼睛往上抬,直勾勾地看着絮娘满是泪水的脸,吸几口叫一声:“娘……”

    柔弱的香肩剧烈颤抖,絮娘狂乱地亲吻着他的额头,感觉到奶水从干涸逐渐变得丰盈,像是找回了最珍贵最重要之物,重新获得生机。

    而蒋星渊也满足地沉溺于这抢来的关爱里。

    就算她怀疑过他,毕竟没有证据。

    他用自残的方式,求来她的愧疚与关心,换得她揭过那件事,还把母子关系确定下来,算得上一箭三雕。

    从此,那些和他划清界限、赶他离开的诛心之言,她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

    她会死心塌地留在他身边,安安静静地把根扎在这个小院里,还会把原来分给蒋星淳和蒋姝的关爱,全都放在他身上,把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

    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