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用你的眼睛看着我

    但那些全都是过去式了。

    小恶魔又对自己的头发下手了。一刀切meimei头，人生第二次尝试短发。

    之前没剪，是因为那条又想当她爹、又想当她妈的少年龙一脸疼惜地拦着。是她的头发，但每次动刀前，都得先去他跟前，说点儿不一样的，还挺讽刺。

    他问她原因时，她抱怨说长发打理起来费时费力。还很碍事，容易遮挡视线。

    “不是很漂亮么？”他听完，就这一个疑问。

    她感到毛骨悚然。他还是在那样看她。

    她说漂亮是漂亮，正因为太漂亮了，老惹她分神。抱着镜子发呆，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

    实际情况是，恶龙常常强抱着她，一抱就是大半天。

    龙的灵魂早已成年，成年人也会抱着玩偶不撒手？可考虑到她是那种玩偶，就不奇怪了。这个成年人每天都会推倒她，压着她满口甜心、我的宝贝……直到低喘着射在她身上。射完了，再慢吞吞收拾她这个纸娃娃。打理干净了，等着下次想要了再用。

    黑发一缕缕坠地，被身下的影龙嚼也不嚼，全吃掉了。

    她试着去捞头发，影子里却猛然探出了一只惨白的手。看她被吓了一跳，哥哥在她身边咯咯轻笑，说‘影妈咪只是逗你玩玩’。

    那只手以指尖轻敲她的手心，像是在跟她打招呼似的。她惊慌失措地抽回手，注视着发丝融入暗影，完全笑不出来。

    这么快，影龙就已经能够再次凝聚出‘手’了？

    是不是过不了多久，他本人就能突破神力封印，来到现实？再然后，他就会把她拖回‘家’……她的rou体跃跃欲试，一想到这种事就期待到双腿发软，她的理智却不怎么赞成。

    头发剪好了，整齐又利落。

    她的双胞胎哥哥问她想不想调整一下细节，比如内卷发尾之类的，可能会更俏皮一点。她委婉地表示‘以后可能会尝试’。他说好吧，又说她现在这样看起来可爱又英气，见她表情不对，他又补充了一句‘是很可爱的小朋友’。

    她目光黯然，垂首盯着足尖。视野里，还有另一双腿，属于纸鬼白。男孩短裤下的小细腿不长，垂在她身旁，够地有些勉强。她动腿轻踢了他脚踝两下。

    “帮我换衣服？”她说：“我想试试你的衣服。”

    对视时，男孩是笑着的，眼眸澄澈，看上去甚是无邪。远比她想象得更要淡然，仿佛已经看开了。

    “为什么要穿我的衣服？”他故意拽了拽裤腿，像掀裙子一样往上提：“怕我会做什么？”

    他在嘲讽她？在他面前，连胆怯和逃避都是毫无意义的。

    所以唯独这种情绪，她不打算直接暴露在他眼前。

    “你会么？”她面不改色地反问，像是承认了，又像是无所谓。

    他没有否认，以交握的方式，压住了她一只手，气定神闲：“那要看你。”

    看——

    这是个带着魔幻色彩的词汇。他整天用那些疯掉了、死掉了的坏眼睛看她，真的不会看走眼？

    说真的，这没准就是他总是判断失误的一大原因。一开始就戴着有色眼镜看人，所以不管她做什么，他都有自己的解释，油盐不进。

    她随便挑了一套男装。黑衫短裤，对她来说略显宽松，不过能穿。

    “紧么？”哥哥按着腰带问她。

    “就这样，可以。”她低头打量着下半身。这是历史性的一刻，因为她以前从未穿过裤子，这是这辈子破天荒头一次。

    “宝贝果然比我瘦好多。”他嘀咕道。

    穿好之后，她踩着披帛，在他面前走了两步，感受新着装。一会儿叉腰，一会儿又生涩地把双手揣兜里。

    “我们看起来像么？”她抬起腿，踩在墙上，努力表现得洒脱不羁，给他看自己现在的样子。短发短裤。

    车厢一阵晃荡，她单脚没站稳，被哥哥的尾巴拽着，摔进了他怀里。

    “你看起来病得很厉害。”他抚摸着她的脸，平缓地说：“明明每天都在用药，脸还是很瘦，嘴唇泛白。哥哥看着就很难过。”

    他每天都这么说，每日一‘心如刀割’，‘心如刀绞’，‘心碎’，她免疫了。

    “事情一般都没有它看起来那么严重。”她漫不经心地开解道：“是人们的想象力在作祟。”

    “或许化个妆，气色会好一点。”他很自然地转进到了非常奇怪的方向：“至少看起来……”

    她克制住那种恐惧压抑的感觉，踮脚搂住了这个精致的怪物男孩。

    “不画。”她凑在他耳边说了实话：“从倒霉鬼，变成化完妆的漂亮倒霉鬼，又有什么意义。”

    “宝贝觉得自己很倒霉？”他的声音似乎带了点讥讽。

    不然呢？跟他这种天之骄子比起来，一无是处的她难道不是倒霉透顶？

    “……也还好。”她想起这个男孩一直在拼了命保护自己，骤然萌生危机感，抬起头对他露出笑容：“我有哥哥，所以也是最幸运的小恶魔！”

    视线一交汇，他的表情也缓和了下来，抬起嘴角，模仿她的笑容：“嗯。哥哥会让你幸福的。”

    提灯世界——

    男孩抱着一摞书，扔在桌面，掸灰似的拍了拍手。纸鬼白第一次放弃老师的威严，做回了秀美的孩子。那套刻意的礼节，也不曾再提。

    “【鸟群】魔法出自我手，因我唯独钟爱小黧，只教给小黧一人。习得以后，不可透露给第三人。”

    魔法使的规矩，她也多少还记得一点：“老师是在强调著作权？我一定守口如瓶。”

    “老师是在表达对你的爱意。”男孩拿起一本书，半遮住脸，眼神有些飘忽：“以后不用叫我老师了，我也不会再……”后面的话似乎有些难以启齿，他顿了顿才说全：“再罚你。”

    “为什么？”她疑惑不解，不至于连课堂都变随意啊？

    男孩眼底涌上纠结，很为难地盯着她发笑，嗓音干涩：“是真不知道，还是想我亲口承认？那样太刺激。我会很兴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