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同眠

    下课铃响，高晓棠收拾好东西，刚起身，肩膀被拍了一下，她扭过头，心跳漏了一拍。

    不知道你们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长期暗恋一个人，从来不敢让对方知道，你会留意关注他的一切，却要装作漫不经心，而他偶尔一次跟你眼神碰上，说一句话，你就会心跳加速，开心好长一段时间。

    此时的高晓棠望着周湛的脸，脸上神情如常，捏着书包肩带的手却用了力地紧握。

    眼前是自己日思夜想的男孩，他正对自己笑道：“高晓棠，你今天去物理班吗？”

    高晓棠强行压住躁动的心动，轻轻点了下头，“嗯”了声。

    “你帮我跟老师请个假。”周湛道。

    “这才第二节课，你就请假？”她问。

    “我有点事，没时间去。”周湛笑笑：“拜托了。”

    “好。”高晓棠应下。

    “谢了。”周湛道完谢，转身离开。

    高晓棠望着他的背影，他的步速很快，到最后几乎是小跑，直到他的身影一再缩小，消失在视野中，她才回过神来。

    周湛最近很忙，他虽然已经被保送，但学校和父母还是希望他照常参加高考，搏一个“江城理科状元”。

    对于学校来说，他现在比大熊猫还矜贵，在这最后几个月，他们把最好的师资投放在他身上，确保万无一失。

    然而随悠近段时间情绪太差了，发脾气，焦虑，爱哭，这些都还算小事，更严重的是她整日胡思乱想，夜不能眠。

    这些都是王琳告诉他的，她让周湛有空去一趟随家，去看看随悠。

    周湛今天一整天都为这事忧心，别说课后班，他连下午的课都想翘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课，让高晓棠帮忙请假，他在校门口拦了辆出租车，直奔随家。

    随悠正坐在飘窗上吃车厘子，吃了十来颗，看到盘子里的果核，突然就联想到哺乳期的rutou，她看过照片，那真的是惨不忍睹，黑黢黢的，还时刻凸起，就像眼前这十来颗丑陋的果核一样。

    她拉开宽大的领口，看了一眼双乳，它们现在又白又嫩，乳尖是淡淡的粉，要是某天她也变成照片那样……顿时悲从中来，胃口全无。

    可怜的车厘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前一刻还被主人连连宠幸，突然就被放置一旁，有几颗还滚落在地。

    其中一颗刚好就停在周湛脚边。

    他放下包，走近她，也在飘窗坐下，顺着她的视线往下看。

    院子外，两只野猫正在抢食，其中一只肚子鼓起，应该是有了身孕。

    “它怀孕了，却那么瘦，吃都吃不饱，还得四处流浪……也不知道哪只该死的公猫发情，又不负责。”随悠把自己代入进那只猫，越说越来气：“一切雌性生物命都苦，就因为有zigong，就得承受这种痛苦。”

    周湛听出她的话外之意，虽在训猫，实际上是在骂他。

    “我一会就下楼把它带回家，你放心，我会给她买猫粮，给她找兽医接生。”

    随悠收回目光，看了他一眼，眨了眨酸涩的双眼：“你今天怎么这么早就过来了？翘课了？”

    “没有。”他拿起一颗车厘子，放在她唇边，见她吃下，才道：“放学了，我踩点走的。”

    “学校……这时候快第三次月考了吧？”

    周湛点头：“下周一。”他摊开手掌，示意她把果核吐在里面，她照做后，他才移开手。

    “你没事别老过来。”她恹恹道：“我看到你就烦。”

    周湛也没恼，只道：“晚餐想吃什么？我看安姐今晚做的还是粤菜，你要是馋烧烤，我带你出去？”

    “不吃。”她撇了撇嘴：“你看我这肚子，一天一天大了，我今天穿以前的牛仔裤都穿不进去了。”

    “那就不吃烧烤，我陪你去买衣服。”他又道。

    “我不想出去，腿酸。”

    “哪里酸？我先给你按按，今晚给你买个按摩机，我不在的时候你先用着按摩机……”

    “周湛。”她打断他：“我现在看你特别不顺眼，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他依旧温和。

    “那你怎么还不滚？”她淡淡道。

    “我想陪着你。”他表情很认真：“如果你骂两句我就跑，那我抗压能力也太差了。”

    随悠呆呆地看着他。

    四目相对，他眼底的温柔和暖意终究还是将她一颗惶惶不安的心安抚住。

    随悠叹了口气，又望向窗外：“最近我总是很怕夜晚到来，晚上一个人睡觉的时候，总觉得很怕，至于在怕什么，我也不清楚。”她顿了顿：“好几个晚上我都没睡着……”

    周湛握住她的手：“今晚，我陪你睡。”很快，他又加了一句：“以后，只要你害怕，我都会陪着你。”

    “你怎么跟父母交代？”

    “我现在只需要对你，对我自己交代。”他的声音虽轻却坚定。

    他说完，紧了紧她的手：“今晚开始，你不用怕了，我都会在。”

    随悠发现脸颊有点痒，手一抬，抹了一腮的泪。

    饭后，随悠在客厅看电视，余光瞥见周湛跟她妈正在饭厅，不知道两人正在密谋什么事，她想听，又离得太远。

    晚上，周湛真的留宿。随悠不知道他是怎么说服父母的，她也不想知道。

    过程如何不要紧，结果达到了就行。

    他的办事能力一向不用她cao心。

    周湛给她放了洗澡水，这回懂了，贴心地滴了几滴精油，又把她的浴巾睡袍拿好放在一旁。服侍她洗完澡，喂她吃了燕窝，帮她把酸胀的小腿肚和肩膀都按捏到位，见她眼皮打架，于是提议道：“睡了吧？”

    随悠最近被失眠折磨得难受，这会睡意来了，她迫切想抓住，于是点头。

    屋内关了灯，她躺着，他陪睡，手轻轻地抚摸她的背：“安心睡吧，我一直在这里。”

    随悠嘟囔两声，不知道在说什么，说完整个人陷进他怀里。

    很快，均匀的呼吸声传来，知道她睡下，周湛趁着月光盯着她的睡颜。

    他像是做贼心虚一样左顾右盼，随后又被自己的蠢举逗笑，这屋内没有其他人，只有熟睡的她。

    他缓缓靠近，在她额上印上一吻，这才闭上眼，跟着她一同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