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开房

    赵晏平走到KTV门口，看到王兮正两只手举着手机，不知道在捣鼓些什么。

    他走进了几步，又停下脚步站在她斜后方，看着她把手机一下子把手机举得很近，近到眼睛仿佛要贴到手机屏幕上，又一下子把手机举很远。

    “怎么叫不到车呢？是不是没信号？”

    她嘟囔着，上下划拉着屏幕。

    一会儿，她似乎是嫌烦了，把手机扔到了自己的包里。

    只见她交换着脚站了一会，大抵是脚疼了，就翘起小腿来，将脚上的高跟鞋一股脑脱了下来，用手指头勾着。

    正当她要继续脱另一只的时候，被酒精蒙蔽的小脑忽然失去了作用，她整个人晃着一条腿踉跄了起来。

    赵晏平见状，赶紧往前迈了一步，一把扶住她的手腕。

    “还好吗？”

    王兮在赵晏平的搀扶下，勉勉强强地稳住身子，将另一只鞋也脱了下来。

    她两只手拿着鞋，有些发愣地抬头看着眼前扶住自己的人。

    “你怎么来了？”

    这问题问得有些没有来由。

    她的头发被夜风吹乱了，配上她迷糊的眼睛，反倒让她平添几分毛茸茸的动物感。

    赵晏平忽然想起了自己寄养在同事家里的那只暹罗猫。

    他下意识地想抬手去帮她顺顺毛。

    赵晏平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双手。

    一旁的王兮没等到他的答案，突然记起赵晏平刚刚也没有问答自己的问题，好像是耳朵有点问题。

    她便不管不顾地把鞋往地上一扔，两只手攀上赵晏平的肩头，踮起脚尖，凑到他的耳边问道：“我问你，你怎么来了？”

    赵晏平见她这样，忽然有些庆幸，刚刚自己追了出来。

    他将眼前醉得有些不成样子的人拉开了一些，耐心回答道：“你能不能借点钱给我打车？”

    “你连打车的钱都没钱？”王兮不可置信地后退了几步。

    赵晏平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解释道：“我临时回国，来不及换钱。”

    说罢，还拿出自己的钱包递给王兮，敞开了给王兮看。

    ”你看，里面一点人民币都没有吧？“

    王兮将头往前一身，似乎要把脑袋埋到他递来的钱包里一般。

    她拿手拨了拨里面的钱，抽出一张在赵晏平的眼前晃了晃，笑嘻嘻地说：“对哦！真的只有美金！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美金呢！

    她晃着晃着，声音突然低落了下来，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

    “大学的时候我一直想去美国看看，看看那里到底有哪里好的。”

    她把手中的纸币一股脑塞回了赵晏平的钱包里，突然没有来由地下了一个结论：“美国也没什么好的，走吧，我带你回家去，我带钱了！”

    她拍了拍身上的包，径直往前走去。

    全然不顾自己光着的脚，也完全忘记了自己留在地上的鞋。

    赵晏平只得赶紧拾起她的鞋，跟上她的脚步。

    索性KTV门口的出租车还是好叫的。

    王兮招手一拦，一辆车就停了下来。

    她晃晃悠悠地把自己塞进车后座之后，还拍了拍自己旁边的座位，看着一只手扶在门顶部的赵晏平。

    “进来坐呀！”

    看她一幅醉态，赵晏平心想送佛送到西，便也抬腿坐了进去。

    “去国贸。”等赵晏平把车门一关，王兮就对着司机师傅喊。

    “先送你回家吧，你等等留点钱给我就行了。”赵晏平好声好气地对王兮说。

    王兮一上车就把头靠在了车窗上。

    听到赵晏平这样说，她一摆手，豪气地说：“不用！你没钱怎么开房？”

    驾驶座上的司机闻言，透过后视镜，悄悄打量了一下后座的两个人，尤其是在赵晏平的身上顿了顿。

    赵晏平察觉到了司机的视线，看了一眼正用额头盯着窗户，盯着窗外看的王兮，选择不再和醉鬼争辩。

    很快酒店就到了。

    还没等车停稳，王兮就从包里拿出了一张纸币递给司机。

    “这么大？没零钱？”司机打开了车内的灯，低头找钱。

    王兮却一刻都等不了，打开自己那侧的车门，跌跌撞撞地下了车。

    “喂，这位小姐，你的钱！”

    赵晏平见王兮走得歪歪扭扭地，两只手张开，踮起脚往前走，仿佛在T台走直线一般，他赶忙接过司机手上的钱，往兜里一塞，然后附身拿起王兮的鞋就往外走。

    “哎，你小心点。”

    王兮一个晃悠，索性赵晏平及时赶到，抓住了她的手腕。

    “你来啦，来，我帮你开房。”王兮甩开赵晏平的手，往前台冲去。

    赵晏平从未见过如此别致的发酒疯的方式。

    他只得忙不迭地跟在王兮后头。

    “一间大床房。”

    “好的，小姐。麻烦你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证件。”

    赵晏平听了，正准备把手上的鞋放下，从包里掏自己的身份证。

    没想到王兮此时的动作却格外迅速，立马从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身份证递给前台。

    “用我的。”

    “麻烦这位先生的证件也要出示一下。”

    王兮瞪大了眼睛望着前台小姐：“他是国际友人，哪用什么身份证啊！“

    “不好意思，这是我们的规定。这位先生，您有护照吗？”

    “不用，不用，就我一人住，行了吧？他等等就走。”

    赵晏平看着王兮，见她口齿清晰的样子，应该是回了几分神志。

    这样也好，他等等再开一个房间，也省得还得送她回家。

    赵晏平这样想着，便对前台小姐点了点头说：“我先送她上去，等等下来再办手续。”

    前台小姐见王兮醉得不清，也就同意了。

    拿到房卡后，王兮靠在电梯里，望着房卡上的号码傻笑，连电梯都忘了按。

    “2727，真有缘，我二十七岁了。赵晏平，你也二十七岁了！”

    赵晏平正俯过身子，打算越过王兮按电梯间。

    王兮嘴上念着：“二十七岁，二十七岁就是他们口中的没人要嫁不出去的老姑娘了。”

    她突然转头，望着近在眼前的赵晏平。

    “赵晏平，你有没有女朋友？”

    赵晏平被她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到，来不及细想，就说了句实话：“没有。”

    “哦！”王兮得了他的答案，也没有继续往下望去，自顾自地抬头看着显示屏上的数字一个个增大。

    “为什么楼层越高，房间越贵，人却是年龄越大，越不值钱呢？”

    赵晏平望着身旁的她，眼睛里面好像盛满了眼泪，却倔强地抬着头，睁大双眼，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他心中的一个角落，没有来由地软了一下。

    他想起刚刚王兮跟同学们的谈话，已然明白了她今晚醉酒的原因。

    他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人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

    还没等他说出下句，“叮咚，27层到了。”

    王兮看着他，不知道有没有听到他刚刚的话，她突然抓起赵晏平的手，朝房间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