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胎男宝
八胎男宝
命里带红,宁迩也没办法。她只是随便跟在人群末尾跳跳舞就能被舞队队长一眼相中,摇身一变本月最佳领舞之星,成为这块地盘的派对女王。 做女王就要有做女王的觉悟。宁迩明白,她短时间内受到舞队家人们那么大的爱戴,说明家人们信任她,那她绝不辜负,势必要帮带着大家越跳越好,将舞队的精神发扬光大。 她尤其关照吊车尾的有芝同志。 有芝同志动过大手术,也留下不少后遗症。四肢无法协调、几乎是自由发挥舞蹈动作的她曾经是舞队队长的眼中钉。 队长认为她就是块朽木,怎么都跳不好那也就算了,她还故意唱反调、搞特殊,别人向左她向右,别人弯腰她踏步。要不是看在她没少交活动经费的份上,队长都想劝她儿媳妇别带她来了。 新晋领舞宁迩在了解情况后,决定下一番苦心,将有芝同志改造成队长满意的模样。 这阵子,宁迩没少在白天给有芝同志补课,又在夜间的集体活动上带着有所进步的她一同惊艳全场。 为此,受到瞩目与夸赞的吊车尾有芝同志爱惨了宁迩,非要约她在例行聚会结束后到家中做客,再彻夜谈谈理想、聊聊人生。 从闹人的KTV离开,沿着商圈西边的大路走个十五分钟便会抵达一处环境不错的学区房,有芝同志的家就在这里。 暂住在三十岁高龄老破大别墅里的宁迩一进到小区,便被优美的绿化环境和齐全的配套设施惊呆,她简直是宁姥姥进大观园,好奇到眼珠都转不过来。 “有芝你别说,你还真别说,这小区地理位置了得啊!东面有商场西面是警局,小区前门正对学校,后门过条马路就是三甲医院。你可真会选楼盘,不仅能和儿媳妇去警局干架,气晕过去都能比别的老太婆早进ICU!嘿…真好!” “三万一平呢!能不好吗?”有芝笑得合不拢嘴,表情得意极了。 “唉…我是没那个福气住这么好的房。我家那口子得前列腺癌早就死了,儿子嘛也不干正经工作,成天就在家躺着白日做梦,我都一把年纪了还要四处奔波打工讨生活,和你简直没法比哦。羡慕,真是羡慕。” 宁迩唉声叹气着摇头,两条描到发青的眉毛也蹙成一团,任谁看了都能感受到她心中的苦闷与哀愁。 一旁的小老太抬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慰道,“王娜老师,不要羡慕我,我只是有两个孝顺好崽罢了。你看你那天给我看八字,不是一下子就看出来我有个儿媳妇不好对付吗?她就是故意来毁我幸福美满之家的!你都没有这种孬货儿媳专门和你斗,多幸福?” “是哈?”宁迩扯了扯嘴角,多次冷笑,“那小丫头的八字我也看了,确实和你相克。” “都快把我老太婆克到跳楼咯!” 有芝同志说罢在电梯里直跺脚,宁迩被那阵愤怒的抖动吓到贴墙。为了缓解对坠亡联想的恐惧,她掏了掏左口袋抓出从KTV顺来的香瓜子开嗑,又反手把瓜子壳揣进了右口袋里。 “就是啊,我看那小丫头的八字就知道不是传宗接代的料。不过有芝大姐你也别生气,你大媳妇的八字厉害着呢。” “真的吗?” “千真万确,不出意外的话这辈子能怀八胎男宝。” 有芝同志脸上的笑意藏不住,宁迩也不去打扰这份欣喜。她就站在一旁嗑瓜子,等着对方自己往下问。 电梯停靠在八楼时,有芝被开启的大门惊扰回神,她抬头望向宁迩,脸变得比翻书还快。 “呀…不出意外…那要是出意外呢?出意外会怎么样啊?王娜老师,不瞒你说啊,我大媳妇前阵子流产了,这这这…这真的能给我添八个金孙吗?” “八楼到了哈,接下来的话我们不能在电梯说,磁场不好。” “哦哦哦哦。”有芝同志点着头将宁迩带离电梯,“王娜老师,今晚一定要帮我解答解答,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啊,我能不能活全看你的功力了啊!” 有芝同志往801的方向直直走去,边走边翻着腰上挎着的小皮包,不知到底是未出生的金孙还是找不到的钥匙让她心急如焚,她翻了半天都没翻出个所以然。 宁迩看了也很急,她拍了拍沾在掌心的瓜子皮,随后搂住那个团团转的小老太太,对其进行一番疏导。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啊,你活不活关我什么事?我只是念在有缘,才把实情告诉你。” “是是是,不管怎么样我信任你,你能算中我家那么多事,我无论如何都信任你。” 有芝同志的手掌抖动不停,这是老毛病又犯了。宁迩不是虐待老人的那种缺德货色,她按住有芝的胳膊,试图让她保持冷静。 “你听我说,这个事情是这样的。你把儿子儿媳妇的八字都发给我的那天我就嗅出端倪了,但这个事情呢,我没法在舞队人面前提,原因呢,我想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只能说不是你的小儿媳不能生,是送子观音娘娘眼里进了脏东西,她要保护你的小儿媳。” 她把有芝拉到走廊窗户边窃声分析,压到极低的嗓音略带沙哑,一阵阴凉夜风吹过也为她所说的事情增添了一丝邪性。 有芝听罢,手部的颤抖非但没有缓解反而波及到了全身。即使高大的宁迩将其搂住,她也无法压制住从心底蔓延而上的恐惧。 “那…那…有法子化解吗?我应该去哪个寺庙上香求观音娘娘宽恕吗?” “观音娘娘是菩萨,菩萨哪有那么小心眼?”宁迩揉着有芝同志的肩头,耐心地往下说,“菩萨的意思呢,小儿媳不能生就别管了,你多照料照料大儿媳。不过你要是想接八胎金孙呢,就要按照菩萨的要求去做,还要足够心诚,不心诚是接不到金孙的哈。” “我都听菩萨的…都听菩萨的…王娜老师你快说说…我应该怎么做?” 宁迩这一生受尽崇拜,男人的、女人的、歌迷的、同行的,她早已习惯成为谁谁谁的灵感缪斯、谁谁谁的精神支柱。但这一次的崇拜与以往大为不同,即使对方望向她的眼神相当虔诚,宁迩还是被吓得够呛。 大爷的,她宁迩这辈子有了,有生之年居然当上邪教头子了! 算了,哪个时代的王不与宗教巫术为伍?既然要装神弄鬼,就要一装到底! 她搂住有芝同志的肩膀把她往家门口引,另一只手也伸向那只小皮包,翻出一把钥匙塞进那只颤抖的掌心里。 “菩萨说了,赎罪很简单,你怎么对小儿媳的,就怎么还给大儿媳。有芝大姐,你是不是在小儿媳的被子衣服之类的纺织品里撒钉子了?哦哟,把来投胎的娃娃扎坏了,样子好血腥!等一下等一下…我听不清…菩萨问这个主意是不是大儿媳出的?是的话那就不好办了,还得加倍奉还啊!” 叮铃哐啷一阵巨响,有芝同志手握的钥匙串坠落在了走廊的瓷砖地。她腿脚瘫软瞬间要倒,眼疾手快的宁迩一把将其捞住,也顺手捡起钥匙,替受惊吓的小老太太开了门。 “怕啥啊?菩萨心善,不会让你断子绝孙的!你照做就行,别怕啊,千万别怕!” “行…我听菩萨的…我听王娜老师你的…” 宁迩扛着有芝同志移动到沙发坐着,她擦了擦额头的汗四处张望两下,回过神后才发现这客厅的灯亮得可怕。 她俩谁开灯了吗?好像没有,但总不能是菩萨吧! 某种强烈的预感油然而生,宁迩紧绷住神经驻足在客厅,一下子无法抉择是留下来看情况还是拔腿就跑。 不等她再三思考,一阵轻巧的脚步声从某间房间内传出,下一秒房门打开,本应该在三十岁高龄老破别墅里睡大觉的小金丝熊便裹着浴巾走了出来。 对视的瞬间,宁迩认为不服老不行了,心脏它好像跳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