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试探

    “这世间皆为虚妄。朋友会背信弃义，夫妻大难临头各自飞。唯有血缘，不可置疑。”

    他的话荒诞不经，而谢鸣鸾皱起了眉。七煞树传承上古神的遗志，此时借云飒之口和盘托出。原来这就是上古神的算盘，利用血缘将七人牢牢地缚在一人周围。为此，这七个人失去了独立的心智，而她交出了生育的权利。她将会有六个儿子，皆诞生在天地一隅，她无从得知去处，也无法拒绝孩子的降生。

    “你要做什么？”谢鸣鸾问道。所以这个上古神用遗志创造了七煞树，究竟是为了什么？

    “你是我们的主君，七煞七君会舍命护主。”他双膝跪地，伏低了身。

    一股无名之火蹿上心头。谢鸣鸾觉得自己如同棋盘上的棋子，被人捏着走，玩弄于股掌之间。即便是上古神又如何，她绝不妥协！

    “我不管你是何人，我会亲自把云飒找回来！”她蹲下身，与他平视，缓慢地摊开了手，周遭的阴气汇聚，在手心的一方小世界里翻涌如潮。她相信云飒的神识定然还在，只是被七煞树桎梏在一角。人的神识是最难侵占的，只要云飒的神识没有剥夺，还有可能夺回对身子的控制。

    她举起手，将手心的气旋展示给他：“还记得此吗？往日你来无情峰挑事，谢夜白不愿理你，便派我来应付你。随着我们的功力增进，为了不再打坏无情峰的牌楼，转而在手心划出这么个小世界斗法。”

    他沉如夜色的乌眸垂落，盯着掌心如海浪般肆意汹涌的阴气，面容不起丝毫波澜。

    “云飒，把手摊开。”她难受地道。

    他举起垂在身侧的手，慢慢地伸直长指。

    谢鸣鸾的掌心朝下，放于他手之上。手中阴气下坠如雨，轻漫过他的手心。

    他无神的眸子一直盯着手里的这团阴气。如此稀薄的阴气，和她当年碧蓝清透的灵气迥然不同，但予他的感觉颇为熟悉，也分外温暖。

    他的眸光如风中的灯火，骤然一爆。他手心燃起一团玄色火焰，眸中的亮光转瞬即逝，火焰却生生不息，在他手心连绵成赤黑的火团，与她如碧蓝的阴气相互交织。

    他回来了，虽然仅仅是那么一瞬，但让她颇为惊喜。哪怕七煞树拥有上古之力，也不一定敌得过人心。只要她坚持，云飒坚持，也许终有一日，他会彻底归来。

    她仰起首，额头贴于他的额面之上：“你定要回来，看我如何颠覆了这天道。那些伤害过我们的，我要加倍奉还！”在魔界愈久，她越觉得心绪难以抑制。她似乎变回了修仙之前的那个小姑娘，睚眦必报，有人胆敢欺负她，她便能揍到那人下不来床。拜入天绝五峰之后，她跟着谢夜白，才知晓如何收敛自己的情绪。

    他抿住了下唇，敛眸掩住眸底的死寂。手心的赤焰仿若燃尽了柴木，逐渐熄灭。火烬灰冷，掌心的冷意和他眼底的寒凉如出一辙。

    她抹去眼角的潮润之意，逐渐立起身。素白的手指撕落衣衫的一角，扎起如云的青丝，露出一双寒眸。谢夜白曾说过她的眸子里有刀光血影、铁马金戈。现如今，她眸中却漾起了一抹温柔。正是这抹温柔，令她为云飒遭受的一切而出离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