醋性大发

    这段话没有经过深思熟虑，他几乎脱口而出，对上那双蘸水的眼睛，心里的那丝灼热在喉咙里打滚，从战场回到汴城的短短几年中，还是头一回如此冲动。

    “你不愿意？”

    江祁继续追问，明知是片刻的欢愉在暗自作祟，却情愿被这股欲望冲昏头脑，生怕撒开手，面前这位娇小可人的少女会忽然隐匿。

    他之所以担心，缘于椿雪的无牵无挂，肆意潇洒，如此惊艳绝尘，或许只拿他当闲暇时的消遣，等到哪日失去新鲜感，唯恐她不辞而别。

    “什么，少奶奶？”

    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椿雪愣住，她回想起话本里的配角，都是些徒有虚名的大少奶奶，不说被姨太太给抢了男人，就说她后半生那也是极其悲惨。

    爱而不得，还要替负心汉收拾烂摊子，最后再落得个被扫地出门的下场。

    “我不要做你的正妻，姨太太就挺好，我很喜欢。”她认真分析过后，得出一个结论，正室无非是风口浪尖上的把子，说到底，还不是偏房笑到最后，老狐狸想讹她做无偿劳工，以为她傻吗？

    闻言，江祁眉心一皱，眼底的失落呼之欲出，他有些心烦意乱，忽然沉默了，低下脑袋，想要抽根烟，又记起皮夹子在上衣口袋里，好像落在了岸边。

    “我给你挂身上的衣服，在哪？”他忽然问道。

    椿雪随他的视线望过去，不假思索地指了指对岸：“跟小师叔交手的时候掉那了。”

    “我知道。”他在血海中冲锋陷阵时，偶尔一瞥，倒也见过她口中的男人，一头墨黑的长发及腰，肤色白得可怕，看不清样貌，只不过，光那一声“小师叔”，就足以令人心生不悦。

    “他好看吗？”江祁故作冷静地把目光投向别处。

    “好看呀。”她毫不犹豫的回答，没听出话里的醋意，只是点点头，“巫寨的第一美男，连师父都被他蛊惑，能不好看吗？”

    江祁想起先前在车里的那番对话，从山道下来后，便一路耿耿于怀，“第一美男”？听到这四个字，更是忍不住开口：“为何不嫁他。”

    分明是疑问，却被他说出了陈述的味道。

    “我喜欢美人不错，那也得看看自己多少斤两。”仿佛听到什么天方夜谭，椿雪冷不丁笑起来，“我哪敢染指师父的人。”

    人都有克星，椿雪也有，就是那位神神叨叨的养母，巫寨至高无上的大神婆，对外对内，都得叫一声师父。

    奈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江祁却认为，椿雪是因为修炼不到家，才跟她的小师叔有缘无分。

    顿时沉下脸来：“名分也好，金银也罢，都留不住你。”

    “你生气了？”她不就是不肯做正室，姨太太多好呀，能一直勾得他魂不守舍，为何要当郁郁而终的大少奶奶。

    “没有。”他分明压抑得难受，却偏要矢口否认，心里清楚极了，即便表露，也只能换来一句“小肚鸡肠”。

    “那你黑着脸做什么？”椿雪去掐他的下颌，感到万分疑惑，都说女人心，海底针，怎么男人的言行举止，她也看不明白。

    见此，江祁偏头躲过去：“天生的。”

    “你……”她扯扯衣衽，浑身湿透了，风一吹，有些生冷，想打喷嚏，又偏偏打不出来，那句话就这样卡在嗓子里。

    她着凉了？

    江祁迅速收回视线，他撑起身子，默不作声地往对岸去，才迈开两步，身后的小妖精就淌了水跟上来。

    “我去拿衣服，你待这，别动。”他侧过头，看她一眼。

    “我不。”她感觉他憋了一口气，自己也憋了一口气，突然杠上了，招来莫名其妙的逆反心理，“我就要跟着。”

    “水很凉。”江祁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她身上。

    她却伸出手，小嗓细细的，大抵是在撒娇：“那你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