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0 这是他们的女儿，他们血脉的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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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却冷着脸，没给一点面子。 那双细长的桃花眼明显压抑着怒火，只是碍于她是外人，不好发作而已。 如果他没记错，那天在医院里偶遇时，温北嘉曾清清楚楚的告诉过他：这是她朋友的女儿。 也是。 秦柠就是她朋友。 所有人都知道，所有人。 唯独他被瞒着，他这个孩子的亲生父亲被瞒着！ 江淮深又转头看向秦柠，后者从他阴兀的目光里读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就像是……就像是恨不得拿把刀子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透透气。 所有人都沉默了下来，就连少不更事的煦煦都感受到了这气氛的诡异。 秦柠不敢去面对江淮深此时阴鸷寒凉的目光，直接低下了头，选择无视。 后者脸色肃冷，垂在腿侧的双手忍不住握紧又松开，松开又握紧，如此反反复复。 原来这世上真有那么一个人、有那么一件事，会让你体会到惊心动魄的感觉，觉得天塌下来也不过如此。 这是他们一家人的事，旁人在场总归会有不便之处，温北嘉朝秦柠偏了偏头，小声道：“我先回去了，你们有什么事关起门来自己解决。” 秦柠“嗯”了声。 她离开后，原地就只剩下了三人。 又是一段冗长的沉默，后来秦柠实在忍不住了，主动开口解释道：“淮深……她是你的女儿，叫秦煦晨，小名叫煦煦。” 她是你的女儿。 她叫秦煦晨，小名叫煦煦。 江淮深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反复的咀嚼着这句话。 他从不认为自己有什么语言上的认知障碍，在商场上谈生意时，也能在最迅速的时间内想好如何作答回应。 可唯独这一刻，他觉得自己的脑子快要转不过弯来、理解不了这句话了。 他与她分开后孑然一身，踽踽独行了十年，哪来的女儿呢？ 秦柠将怀里的小丫头放下来，自己也跟着蹲下了身。 她知道他一时半会儿接受不了这个现实，也没有催着他给出什么反应。 江淮深就那么怔怔的站在那里，脸色僵硬，笑不出来也哭不出来。 秦柠揉了揉煦煦的小脑袋，目光又回到他的脸上。 阳光打在他的眉眼处，有那么一瞬间，她看到他眼底好像闪过了泪光。 男人低下头，平静的看着面前的这张小脸。 这是他们的女儿，他和秦柠的女儿，他们血脉的延续。 看着看着，他的眼眶越来越红，脑子里一时间想起诸多被时光尘封的过往。 他想起自己十八岁那年对秦柠承诺，以后一定会好好对她，不让她受一点苦…… 可后来呢？他都做了些什么？ 秦柠从来都没有见到过这样的江淮深。 茫然、惊慌、无措，弄得自己倒好像是个孩子。 她眼角酸涩，眼泪刷地淌出来，嘴巴张了张，却又不知该说什么。 江淮深似是害怕被她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一面，偏过头望向了别处。 可偏过头去之后又觉得不舍，不愿错过这让人意外激动的重逢，又忍不住转了回来。 他这个样子，让煦煦心里也摸不透到底喜不喜欢自己，只好回头看向了自己老妈，寻求答案。 秦柠强忍泪水，朝着女儿微微笑了下，示意她别担心。 怎么可能会不喜欢呢…… 他是太喜欢了，喜欢到不知道该如何去表达自己的喜欢了而已。 煦煦得到她的答案，一直揪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她扭过头重新看向江淮深，小嘴儿微微拉开，又认认真真的叫了一声：“爸爸。” 与先前生涩的口吻相比，这次的语气中多了几分期待。 江淮深却觉得这两个字字字如刀，精准无误的插进了他的心里。 他身躯微颤，痛得几乎忍不住弯下腰去。 秦煦晨。 延续了他的骨血，延续了她的基因，延续了他们之间的一切。 那是否，还延续了他们明明早已经无力回天却至今都死不放手的爱？ 江淮深咬紧牙关，后怕的感觉如汹涌潮水，几乎将他溺死在里面。 差一点点。 只差一点点，他就错过她们了。 秦柠看到他这个样子，心里也没好受到哪去，疼得直吸气。 其实在她的记忆里，江淮深好像从未哭过。 就连当初她义无反顾的将他慨然舍弃之时，他也只是求着她不要分手，不要走，并未落泪。 但这一刻，他却真的哭了。 “煦……”他费尽全力，艰难地喊了一声，“煦煦……” 喉间像是烧起了一把火，关于痛觉的神经都被牵扯到，灼得他疼痛难忍。 许久之后才说服自己压制住心头的悸动，鼓起勇气摸了摸女儿的小脸。 但也只是摸了一下，没敢多做停留，生怕一不小心就把这个如梦般的泡沫戳破。 煦煦本来想着，这个空缺了自己整个童年时光的爸爸会多跟自己说几句话，没想到他只是叫了自己一声，而后又沉默了。 她委屈的撇撇小嘴，又扑到秦柠怀里，小声问：“mama，爸爸是不是不喜欢我呀？” 声音不是很大。 但江淮深却听得很清楚。 秦柠强忍住鼻尖泛起的酸涩，朝他看了眼。 男人在听到那句话后脸上似乎涌现出了无措的情绪，他张了张唇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能说什么。 于是煦煦在经过好几分钟的思考与纠结之后，终于确定了一个问题。 爸爸真的不喜欢自己。 要是喜欢的话，态度怎么会这么冷漠，连句话都不肯多说？ 江淮深感觉胸口越来越闷，深呼吸了好几口气，才又沙哑艰涩的出声：“没有……” 煦煦歪着头看他，“啊？” “没有不喜欢你。”江淮深解释了一遍，难受到连手指都在抑制不住的发抖，“我……爸爸……爸爸很喜欢你。” 怎么可能不喜欢？ 他是那么爱秦柠，爱到连过去对他无数次羞辱践踏的何丝都能包容以待，何况是…… 何况是他们的女儿。 以前他觉得只要秦柠一个人就够了，孩子不过是一样可有可无的东西。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自己错得究竟有多离谱。